上一集中,CL-282在藍德的努力下敗部復活,但艾森豪指示要用「非傳統」的方式進行這個專案… 當藍德從中情局的史壯那邊看到CL-282的草圖後不久,藍德透過吉禮安的關係,見到了中情局長的特別助理畢叟。早在1942年,還是麻省理工學院校長特助的吉禮安,把畢叟從耶魯大學延攬到麻省理工的經濟系任教,此後吉禮安就對畢叟相當敬重。只是藍德在跟他討論完CL-282之後,畢叟依然不清楚為什麼藍德會找上他。即便如此,畢叟還是在寫給副局長卡貝爾(Charles P. Cabell)中將的備忘錄中提醒他注意這架特別的飛機。 畢叟 (Richard M. Bissell) 除了畢叟跟吉禮安與麻省理工之間的淵源,藍德跟畢叟接觸的另一個原因,是身為局長特助的畢叟可以直通局長杜勒斯(Allen W. Dulles)。三號專案的成員(尤其是藍德)一致認為不能把偵察蘇聯的任務交給美國空軍,因為在和平時期以軍人駕著軍用機飛到他國的領空偵察等於是在挑起戰爭。而且他們也擔心讓空軍接手後,空軍會為了讓RB-57D和X-16的案子繼續下去,而犧牲掉CL-282。三號專案的結論,是把這項高空偵察計畫交給中情局負責。 1954年10月底,三號專案的小組邀請賈德納和杜勒斯一起商討CL-282計畫。儘管三號專案屬意中情局接下這個計畫,杜勒斯卻顯得不太情願。畢竟他對情報工作的看法還是比較傳統,他認為中情局的任務是利用間諜潛伏滲透、截收或監聽通信、買通對方人員這些方法來蒐集情報。開偵察機應該是軍人的工作,更何況CL-282還是空軍不要的東西。 藍德感覺到杜勒斯不願碰這項計畫,是因為他認為侵入他國領空偵察的行為不夠光明正大。不過藍德並不死心,他在幾天後寫了封信給杜勒斯,信中提到「…在我們看來,這項計畫正提供了新一代的中情局所需要的行動和技術,而且這種既現代又科學的方式正符合中情局這樣不斷向前看的機構。我們強烈的認為,中情局應該要掌握它在應用科技於情報蒐集上的領先地位…」 除了用動之以情的方法訴諸中情局的榮譽感,藍德還附上了一份曉之以理的備忘錄。他認為由軍方執行飛越蘇聯領空的任務是非常危險的,所以建議中情局這個文職的機關擔負起這項秘密偵察計畫,空軍則負責協助。由於CL-282這架「超級滑翔機」(super glider)沒有武裝也無法用來作戰,萬一蘇聯還是有辦法偵測和辨識到它,也不致於過度激怒他們。藍德強調時間非常急迫,因為不出幾年,蘇聯就會發展出打得到70000呎高空目標的武器。 藍德和其他三號專案成員的強力鼓吹最後說服了杜勒斯。不過,還有一個空軍的關卡要過:萊特空軍發展中心負責Bald Eagle計畫的席柏格說動了空軍副參謀長蒲特中將,要在五角大廈開會討論CL-282。 11月18日,藍德和另一位成員出席了這個在蒲特中將辦公室召開的會議。儘管席柏格提出了一些技術上的論證來支持貝爾和費柴德的設計,他還是有點不情願的承認CL-282的性能也差不多。由於CL-282已經得到艾森豪總統的「加持」,空軍終於點頭放行。 第二天,空軍部長塔伯特舉行午宴,受邀參加的有中情局的杜勒斯和卡貝爾,空軍的蒲特和賈德納,加上藍德和從加州趕來的強森,大家一致同意採用洛克希德的提案。卡貝爾事先已經草擬了一份備忘錄,建請艾森豪批准這項空中偵察計畫,杜勒斯在24日上午簽了字。 24日下午,杜勒斯跟卡貝爾帶著這份備忘錄到白宮晉見艾森豪總統,其他在場的人士包括國務卿杜勒斯(John F. Dulles,中情局長杜勒斯的胞兄)、國防部長威爾森(Charles E. Wilson)、空軍部長塔伯特、空軍參謀長杜因寧(Nathan F. Twining)上將、蒲特、艾森豪的秘書古派斯特上校。艾森豪口頭上同意進行這項計畫,但要求在開始執行任務前再開會作最後確認。 於是,在一小群科學家鍥而不捨的努力下,雷格宏在1946年提出的遠見終於得以實現。由於美國空軍持續對CL-282的反對態度,加上艾森豪對蘇聯戰略情報的迫切需求,讓中情局被動的踏入高科技偵察的領域。在接下的二十年內,如同藍德的預言,中情局持續以先進的科技讓它在空中與太空的偵察上居於領先的地位;吉禮安與藍德則繼續為美國的國家安全擔任重要策士的角色;而中情局和美國空軍之間的瑜亮情結也將不斷的影響美國在空中偵察的發展和運作。 CL-282在被賦予U-2的正式編號後,更將縱橫天際長達五十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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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無奈
花了57塊大洋,入手了這一本有Ray S. Cline(克萊恩)親筆簽名的Chiang Ching-kuo Remembered(中譯本是《我所知道的蔣經國》,聯經出版)。本來希望英文版會有一些中文版所沒有的bonus track,結果只能安慰自己這一千多塊是花在收藏品上。 雖然克萊恩跟中美U-2偵察合作息息相關,但克萊恩寫這本書的時候距離他來台北任職已有三十年之久,當時相關文件也還沒解密,憑著記憶寫出來的事情也就不一定完全正確,例如他就把U-2的基地寫成新竹。這不是克萊恩的錯,而是每個人都會面臨的無奈。 國防部去年出版的《高空的勇者:黑貓中隊口述歷史》也是依據受訪者的回憶寫成,所以難免也會受到歲月對記憶的干擾。國防部固然一方面要尊重受訪者的陳述,另一方面也應該在受訪者記憶模糊的部分,利用本身擁有的豐富檔案資源加以註解,讓大家可以更精確的掌握這一段過去的歷史。我只能說國防部在後面這部分仍然太保守,反而讓讀者從這本書得到了一些不正確的資訊而仍不自知。 中情局並不是一開始就主導這項中美合作偵察計畫,有些受訪者因為角色和記憶的限制,在這方面的陳述不盡正確,但是國防部並沒有多做註解和說明。這是讀者的無奈…
「有失國格」的老前輩
聯合報系在今年4月24和25日兩天,刊出了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處長楊甦棣參加玉山兵推的幾則相關新聞,其中提到了幾位立法委員對這件事的反應: 立委林郁方痛批扁政府有失「國格」,形同把國安機密拱手提供美國,讓中華民國變成美國的附庸國。…林郁方指出,玉山兵推不是一般的軍事演習,是國家戰爭最高危機處理機制,具有高度象徵性與敏感性,而圓山指揮所是機密中的機密,竟然讓美國代表坐上我國裝甲車,還駛入指揮所,實在是非常失格。 … 國民黨立委張顯耀說,玉山兵推是最高戰略推演,是中華民國的最高機密,結果楊甦棣卻可以參加,外交部事前知情嗎? … 國民黨立院黨團副書記長吳育昇上午痛批玉山兵推邀請美國在台協會台北辦事處長楊甦棣參與,非常不當、極端錯誤。他表示,陳水扁總統若想藉此給總統當選人馬英九下馬威,是非常不智的行為,治國需要大智慧,不論基於任何考量,國家機密都不能給其他國家文官參與。…立委吳育昇代表國民黨立院黨團公開譴責扁政府,同時呼籲美國在台協會應有所節制,或對楊甦棣公開「觀察」他國國安機制運作的行為做適當處理。 立法委員依據職權監督政府、提出批評,這完全沒有問題。不過各位立委諸公似乎可以請助理再多做些歷史方面的功課,因為讓美國的文官參與、接觸中華民國的最高機密,不是二十一世紀才有的事。早在1960年代初,美國政府駐台的文官早就參與我國的國家機密了,甚至還大剌剌的把我們的國家機密帶回美國去。只是當時的立法院不流行爆料,所以沒有幾個人會關心這種事。 根據汪士淳所著《漂移歲月──將軍大使胡炘的戰爭紀事》(聯合文學出版)第197頁: 中情局臺北站站長克萊恩在這段期間專程把中華民國登陸華南計畫帶回華府;他自華府返臺後,於四月五日晉見蔣介石,密談了一小時。至於談話內容,胡炘並未記於日記。 「這段期間」指的是1962年3月。【中華民國登陸華南計畫】絕對是「具有高度象徵性與敏感性」的「最高機密」,克萊恩雖是中情局的人,卻也是不折不扣的文官。胡炘當時擔任總統府侍衛長,他說的話應該有高度的可信度。 美國政府的解密文件中也提到了這件事,但沒有清楚說明是登陸華南的計畫。《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1961-1963, Volume XXII, CHINA; KOREA; JAPAN》的第94號文件【Memorandum From the Deputy Assistant Secretary of State for Far Eastern…